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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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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湖

艷陽三月,碧空如洗,萬裏無雲,暖暖的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,晶瑩透亮。微風習習,嫩綠的柳枝輕輕拂過松軟的堤岸,碧色的湖水泛起層層波紋,惹得旁人心曠神怡,紛紛前來欣賞這美麗的風景。

船夫們站在岸邊拉客,看著同行已經租出去的兩艘價格高昂的畫舫,心裏冒著酸泡泡,恨不得被租畫舫的人是自己。

此時,兩艘做工精美的畫舫停靠在湖岸邊,一群青年少女站在岸上談笑風生,笑聲傳得老遠。

在柳湖的不遠處,停著一輛低調不起眼的馬車。

馬車裏,俊俏的男子對面,一名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縮在一個角落裏,柔軟烏黑的秀發,其中一縷落在胸前,長而翹的睫毛,秀美的鼻尖,一張櫻桃小嘴,細膩且白皙的皮膚,身著桃粉色煙雲蝴蝶裙,看上去俏皮又嬌美。她似乎睡得不安穩,在吵鬧聲中,她的眉頭一點一點緊蹙。

“主子,風流公子派人來催,說是問問您什麽時候才過去。”馬車外的小廝畢恭畢敬地詢問馬車裏的人。

“急什麽。”一道低沈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,語氣慵懶隨意。

小廝低著腦袋,不再說話。

低沈有磁性的聲音清晰響亮地傳入雲落的耳朵,將她徹底吵醒,眼睛“謔”的一下睜大,懵圈地望著對面的男人。

刀削般精致的臉龐以及完美的下頜線,深邃神秘的眼眸、高挺的鼻梁,以及那張看上去柔軟可人,與冰冷的外表不相符的嘴唇。

這是?

表哥?

年輕時候的表哥?!

鐘寂手指修長圓潤,持一卷竹簡,炙熱的目光對他沒有任何影響,神情專註地望著手裏的竹簡。

雲落腦袋混亂,低頭望著自己蔥白兒的小手,毫無傷痕,一身桃粉色煙雲蝴蝶裙,環顧四周,黃楊木的車身,雕刻著高山流水,青松白鶴,一套紫檀木茶桌茶具,腳下踩的更是純白羊毛地毯。

望著純白羊毛地毯出了神,怎麽回事?自己不是自殺了嗎?為什麽還會回到三個月前?那張稚嫩的小臉千變萬化,眼神流露出茫然、悲傷、不可置信。

一道咳嗽聲打斷了雲落的思路,她回神過來,回想此時將會發生的事情,眼神暗了暗。她深吸一口氣,靜靜地坐著,想著如何應對畫舫裏的那些女人。

在雲落心情平覆得差不多後,鐘寂放下手中的竹簡,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擺,道:“走吧。”

車夫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,松了口氣,還好主子去了,再晚些,又要來蚊子在耳邊嗡嗡嗡了。

雲落不知道車夫在想什麽,此時的她不遠不近地跟在鐘寂的身後,瞧著不遠處精致如畫的畫舫,入耳夾雜著男人的豪言壯語、女人的呢喃細語及美妙的琴聲。

她垂簾,盯著小巧精致的繡花鞋。

前世,這些人一唱一和,將她當成笑料,嘲笑她是村姑。也是因為這些嘲笑聲讓她變得自卑怯懦,畏畏縮縮。如今,她定不會再如前世一般蠢鈍,任由人嘲笑諷刺。

畫舫裏,一位身穿月白色散花如意雲煙裙的女子坐在茶幾前,綰著隨雲髻,頭戴一支羊脂玉茉莉小簪,看上去端莊大方。

她嘴角上揚,朱唇輕啟,“想必姑娘就是寂哥哥的表妹吧?百聞不如一見,果然是位美人。快過來坐下,喝口茶潤潤嗓子。”

身穿嫩黃色刺繡妝花裙的女子陳音站在船邊,手裏拿著一支桃花,掀起眼簾望了她一眼後目光瞥向雲落,捂唇輕笑,“蓮姐姐這見人就叫美人的習慣可不好,要我說呀,某人就像是一只……麻雀,一只想飛高枝的麻雀。”

“哈哈哈哈,音姐姐說得對,她就是一只麻雀!一只想攀高枝的麻雀!蓮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,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叫美人的。”坐在陳音旁邊的王玉玉說道。

雲落剛踩穩畫舫,就聽了一場免費的大戲,美中不足的是,她們嘴中的主人公是自己。

她微微笑,勾唇望著她們,不說話。如今,這些話語已經傷不到她了,愛說就說吧,就當聽小曲兒了。

陳音、王玉玉和其他幾個女子笑成一團,花枝亂顫,坐在中間的白蓮眼底閃過滿意,垂簾抿了抿茶水,笑容在看到雲落似笑非笑的表情後,微微有些凝固。

這只麻雀不應該滿臉通紅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嗎?這眼神,仿佛大家在她眼中都是戲子。想到這個認知,她的心底劃過一絲惱意。

白蓮面上帶笑,拉了拉笑得最是歡快的陳音,神情略微嚴肅,道:“好了,大家可不要嚇到姑娘了。”她儀態端莊,望向雲落笑道:“姑娘,她們正在開玩笑呢,沒有惡意,希望你不要介意。過來坐,累著你了寂哥哥要說我招待不周了。”

雲落淺淺一笑,擡腳走過去,銀鈴般的聲音響起:“既然是開玩笑我又怎麽會介意呢?不過說到麻雀和美人,我倒是覺得麻雀飛高枝,是對美好地追求,向上精神。至於美人嘛,好看是好看,可若是蛇蠍美人?呵呵,怕是命都被索了去。你們,覺得呢?”

一時間,笑聲戛然而止,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雲落,表情各異。

白蓮臉上的笑容僵了僵,是自己的錯覺嗎?總感覺這個鄉下來的村姑意有所指。

陳音嘴巴微張,神情不可思議,一個村姑竟能說出這番話來?看來這人不是個善茬。

王玉玉神情莫名,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,這個女人在說什麽?麻雀就是麻雀,什麽向上精神,簡直是一派胡言。

最角落裏,朱千饒有興趣地望著雲落,這女子著實有趣,說話也實誠,某些人,可不就是蛇蠍心腸嗎?美人?她可不承認。

雲落施施然坐下,自顧自斟上一杯茶,瞧著一眾人的反應,她心裏冷笑,淡定地吹了吹滾燙的茶水,素手捏著茶蓋拂去杯中散發著濃香的茶葉 ,天真地問道:“我說得不對嗎?”

另一艘畫舫裏,鐘寂走進畫舫後,懶洋洋地走到桌前,坐下,倒茶,一氣呵成。

他對面的男子賤兮兮地笑著,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,“喲,鐘大公子總算是過來了。怎麽?被你那村姑小表妹迷花了眼,找不到畫舫的路了?”

鐘寂掀了掀眼簾,淡淡道:“慎言。”

“鐘大公子,不知你那村姑表妹長得怎樣?嚇人不?可有青樓裏的小紅一半好看??”紅衣男子風流不在意,打趣地望著鐘寂,眼神中帶著幾分輕浮。

坐在另一端的段州瞥了風流一眼,道:“風公子什麽時候學了長舌婦那一套?”

風流眼神閃過一絲惱怒,“胡說什麽呢,本公子不過是關心關心鐘大公子罷了。”

鐘寂擡頭,冷冷地盯著風流,不說話。

風流躲過他的眼神,有些心虛,不自然地拉了拉衣襟,道:“好了好了,不說了還不行嗎?真是開不起玩笑。”

段州旁邊還坐著兩名男子,分別是陳家大少爺陳新發與白家大少爺白柳。他們聊著生意上的事情……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,仿佛沒看見沒聽到一般。

風流偷偷瞪了段州一眼,沒眼力見的窮鬼,不知道幫忙就算了,還嘲諷他。同時又忍不住懊悔自己剛才的沖動,但願鐘寂不要跟自己計較才好。

他還想再說些什麽,補救一下與鐘寂的關系,但對上鐘寂冷漠的眼神,一時失言,竟不知說些什麽好,只得悻悻閉嘴。

風流側過臉想找段州搭話緩解尷尬,誰知人家看著窗外根本不搭理他。他望著對面,又企圖與陳新發和白柳搭話,不料他們說得太起勁,自己根本插不上話。

風流:……

突然開始想念小紅。

一時間,畫舫裏只有陳新發與白柳的交談聲,其他人喝茶的喝茶,看景的看景。倒也相安無事。

陳新發聊著聊著,覺得不大對勁,與白柳對視一眼後,停止了交談。畫舫裏徹底靜了下來,對面畫舫的聲音,也清晰地傳了過來。

“我說得不對嗎?”

白蓮笑盈盈道:“怎麽會?我覺得姑娘說得有道理極了,想必讀過很多書吧,不知道姑娘都喜歡讀什麽書呢?我們或許可以探討一二。”

雲落:“哦,讀過,不愛好,我們應該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白蓮的笑容差點沒繃住,這話是什麽意思?看來寂哥哥的這位表妹來者不善。她頓了頓,穩住表情尷尬地笑了幾聲:“……姑娘真會說笑。”

“你什麽意思啊?我看你是怕與蓮姐姐聊天之後羞愧難當,所以不敢跟她聊天吧。”王玉玉看不得蓮姐姐受委屈,開口嗆聲。

雲落淡淡吃茶,“啊對,你說得對。”

王玉玉:……

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,真是讓人不爽,她皺眉望向雲落,“真是個村姑,除了臉一無是處。”

雲落歪了歪頭,輕笑,“謝謝誇獎!”

王玉玉,白蓮,陳音等人:……這人是不是傻?

朱千:……真是有意思!

男人們:……這也能算誇獎?

王玉玉有些氣急敗壞,叉著腰,手指著雲落,道:“你個土村姑,不要以為你穿一件漂亮裙子就是城裏的小姐了。你不過就是一個想攀高枝的土麻雀!”

雲落頷首,巧笑:“你眼光不錯,我也覺得表姑姑給我選的裙子很漂亮。”

王玉玉被她的話氣得紅一陣青一陣,感情自己說了一大堆話,她就只聽到穿了漂亮裙子幾個字,這人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啊,氣死玉玉!

白蓮等人:……

男人們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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